這一日淩霄如活在夢中，恍恍惚惚的回到玉清軒，本想問問上官晨他是不是一早便知道那幅畫像就是自己的師父，是不是他一早就知道一切！

可是他找遍了玉清軒，也沒有再看到上官晨的影子，經歷了如此混亂的一天，淩霄自己也感到很無力，但他更加的確定，在自己心中一直藏著的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師父、仙界的至尊、凝華上仙玉清衡。

青龍和白虎都欺騙了自己！

疲憊的伸手倒了一杯藕汁，淩霄就看到杯子下的字條，捏起字條，那是小晨的字，看著寥寥數字'你找到了他，我回碧海雲月宮了。'

淩霄目光淩烈的看著這幾個字，果然他是知道的，但自己卻無法怪他，三年不求回報的陪伴、付出，讓他如何怪他？

再看師父的態度，只怕自己失去記憶師父也是知道的。

默默捏碎這張字條，淩霄決定去九重山、上凝華宮找師父問清楚一切，這是他的記憶，他有權利知道一切！

一劍扶搖直上，九重天外飛花。

淩霄禦劍直上凝華宮，踏上凝華宮境內，淩霄腦子裏不斷閃過熟悉的畫面，他知道這便是自己長大的地方。

滿是梨花開盡的地方吹的這宮中雕欄畫宇多了一分絲雨飛花，美的無暇卻又清冷，讓人在感嘆美的時候，給你跨不過的疏離，便如這裏的主人一般。

淩霄伸手接住飄落的梨花，湊到鼻下輕嗅，難怪自己會記得梨花，這般美景自己如何能忘記？

走進殿中，卻沒有發現師父的身影，淩霄不經皺眉，師父能去哪裏？

在宮中尋了一圈，淩霄在問風橋上找到了他，看著那抹白衣銀輝，在浩然明月中師父便如走進了月桂蟾宮，清冷高貴中帶著無盡憂思。

月色寒涼夜無霜，幽幽蒼鷺問北疆，長虹一露登高臺，試問天下何人家？

玉清衡回到凝華宮，今日的記憶晶體讓他方寸大亂。

默默走在凝華宮中，好一派'衣掃梨花落，徑走桂華宮'清冷，無意間邊走到了問風橋，一輪皓月皎潔照的巨石上的字是如此清晰可見。

淩霄；

玉清衡；

那是霄兒第一次在凝華宮過中秋節，自己看著他刻下的字，那麽小的孩子如今已經長這麽高了，二十三歲便已經是金仙了，他一直那麽優秀，是自己的驕傲。

微微蹲下，如玉的手指合著當年的孩童稚嫩的字跡，慢慢滑過，淚珠逐漸在眼中凝聚。

啪嗒，一滴淚珠滴落在字跡上，玉清衡無奈的一笑，時光永遠不會回轉，自己和他也不能回頭。

“師父。”

玉清衡聽著熟悉的聲音，擡頭入眼的便是淩霄，收起笑容便又是一貫的冷漠疏離說“你來做什麽？”

淩霄看著玉清衡對自己的這份疏離，握緊了手，壓抑內心的躁動說“我不明白，為什麽師父你要這麽對我，你可以對一只畜生笑涅如花，能那麽在乎我寫下的字，為什麽不能對我仁慈一點！難道我還比不上一只畜生、一個字？以前我們那麽親密，就因為我弄壞了凈世琴？”

“你就為了來問我這個。”

玉清衡看著如今已經高出自己半個頭的徒弟，註視著他，慢慢伸出手，無情的撫過巨石，沙粒顆顆從巨石上落下，巨石上刻著二人名字如從未出現過一般，只剩下青石一片。

淩霄震撼的看著地上的沙粒，沈默了許久直接伸手拉住玉清衡的手，用力一扯，直接湧入懷中。

“你能不著痕跡的抹掉字跡，你能抹掉一切嗎？”

“你知道我失憶了，但你知道我為了想起你長什麽樣子，我用了多長時間麽？我整整用了三年時間嗎？為了你，我還可以用三十年，三百年的時間來尋回我一切的記憶，但是愛，卻不受我控制，在見你的一瞬間瘋狂的生長，師父，我愛你，求求你告訴我一切。”

玉清衡身子一僵，他沒想過自己拔掉了他的情根，封印了他的記憶，霄兒居然還能情根重生。

“你愛我什麽？這幅容貌？若我失去這幅容貌你還能這麽堂而皇之的說出'愛'嗎？”

玉清衡慢慢推開淩霄，雙目依舊波瀾不驚，如水一般的平靜，而凝華宮卻在這一刻如失去生氣一般，梨花雕零，綠葉枯萎，在白玉階上鋪上厚厚的一層枯葉。

耀世無雙的凝華宮在這一刻如枯槁古剎，數分鐘內死一般的沈寂。

淩霄看著方才還是人間仙境的地方，彈指間變成這幅頹廢的模樣，內心不斷地抗拒。

“凝華宮這般你就無法接受了，若我老去，年華不再哪？”

玉清衡話音剛落，如墨般的青絲在風中飄散，銀輝自玉清衡頭頂一路如雪般吞噬墨發，與白衣連成一片。

玉清衡對上淩霄驚恐的眼神，步步逼近，逼得淩霄退無可退，才開口說“這樣的我，你還能說愛嗎？”

淩霄頓時慌亂起來，日日夜夜千思萬念的畫中仙，此刻在自己面前變成這幅模樣，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接受，一步步後退。

“不！不是這樣！我。”

淩霄無法面對此刻的玉清衡，轉身選擇了逃避，離開九重山。

這份的慌亂，一絲不差的落入了玉清衡眼中，看著淩霄逃走的背影，玉清衡反倒不知該如何了。

雪絲還青，容顏依舊，轉身看著凝華宮落花回生，枯葉重綠，但總感覺心裏覺得差了什麽。

淩霄一路不知撞了多少人，幾乎是狂奔回了玉清軒，一落座便抱著水壺喝了一大口。

鎮靜下來的淩霄，回想著一切發現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！且無法彌補。

自己居然在申明愛著師父的時候，看見他一瞬白發無法接受到如此狼狽的落荒而逃，這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接受的，何況是那個人。

再看見自己落荒而逃的時候，師父又將如何看待自己對他說的“愛”。

“淩霄，你怎麽了？”

藍田玉是在淩霄不管不顧橫沖猛撞的時候，看著他的，擔心他出什麽事根了過來。

淩霄全身顫抖，擡頭看著身前的藍田玉，張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麽，該說什麽。

“淩霄，不要慌，你慢慢說。”

看著淩霄這幅驚慌失措的模樣，藍田玉也跟著緊張起來，畢竟當年他們一同在般若寺同生共死，淩霄也從未露出這幅驚慌失措的神色，是什麽樣的事情讓他這般無措。

淩霄幾個深呼吸，才控制住自己不再顫抖，低下頭將剛才師父剎那風華化白發的事情告訴綠藍田玉。

“我一時接受不了三年日夜思念的人瞬間如此，我逃跑了。”

藍田玉為一楞，難怪淩霄剛才表現得如此驚慌，此時若處理不好，只怕淩霄十幾年的愛慕之情都將化為烏有！

藍田玉正想再說什麽，卻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對！

細細回想著淩霄剛才的話，是時間不對，三年？

淩霄怎麽可能對凝華上仙只有三年的情愫。

藍田玉將自己的疑惑先問了淩霄，才知道原來三年前淩霄去深海之後被人封印了記憶，至今沒有恢覆，而修煉的《宜靈修》也還差點功力。

藍田玉不經苦笑，嘆息一聲，說只怕此刻你有多少驚慌、惶恐，凝華上仙就有多少傷痛，失望。

“淩霄，我若助力於你，幫你以最快的進度拿下《宜靈修》九重，你可願告訴我一件事。”

淩霄果斷的搖頭，拒絕了藍田玉。

藍田玉不經緊張，其實他來參加仙俠劍會，全都是為了見淩霄，打聽他的下落，沒想到淩霄居然聽都不聽一下自己要問什麽，就直接拒絕了。

“我都還沒說我要問的是什麽，就拒絕了嗎？”

淩霄自然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麽，在藍田玉心中，除了小霜，還有什麽讓他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。

“我當然知道，只是藍兄，淩霄受人之托，便要終人之事，還望你能理解。”

“淩霄，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裏，只是知道他是否安好，並非要逼他，也不會打擾他。”

看著藍田玉如此焦急的解釋著，淩霄差一點就說了出來，卻在話到嘴邊的那一刻生生的停住。

“對不起，藍兄，這是小霜的願望，既然你愛他，就請尊重他的決定。”

藍田玉聽完淩霄的話，無奈垂下頭，失望、失落、失意全湧向自己，而這無一不讓他心傷。

小霜不相見自己。

淩霄也見不得藍田玉如此，對於藍田玉對小霜的感情，他雖然接觸的不多，卻每一分都感同身受，'愛而不得，夢寐思服'便是這種感覺。

“藍兄，我雖然不能告訴你小霜在哪裏，但我能高手你小爽最後的選擇，是你。”

藍田玉猛地擡起頭，不可思議的看著淩霄，眼裏充滿了不確定。

淩霄對著他肯定的點頭，再次確定的告訴他，是你。

藍田玉嘴角微笑，他就知道小霜最後選擇的是自己，雖然他現在不知道因為什麽不願意見自己，可是他能等，他會等著小霜再次出現，等著何小霜不羨鴛鴦、不羨仙的那一天。

“淩霄我幫你，希望你也能早日讓凝華上仙承認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有了藍田玉的幫助，淩霄進步的更快，《宜靈修》本也不是什麽高深奧妙，兩個化境登仙的仙人共同攻克，雖有難度卻也不是什麽難以逾越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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